蘇十方冷笑,沒有絲毫感情。
道:“死道友不死貧道,死你好過死死我。既然注定要有人死在這里,何不你先行,送我出生天?”
茍莫云戰戰回眸,滿眼有過不可置信,也漸漸有了了然。
再開口,那血水更是噗噗冒的厲害。
道:“我以為,我、我們是兄弟。
卻原來,是我想多。
呵……呵……”
蘇十方一壁暗催元功,一壁尋找時機。眸光漸而低垂,掩去精光,道:“既然是兄弟,又何必說這些見外的話?
我活著你活著,有什么分別?
兄弟我比你癡長,能為也比你強。
怎樣,都是我活著比你強。
別說,你不是如此想。”
茍莫云一怔,隨即血水嘔的更兇。
他想強行聚集最后的真元,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然,后背忽的一掌慣入。
霎時,爆出絕大威能。
“你……好……”狠。
那個狠字,他終是未能脫口。
蘇十方也不會給他機會,借著他的死,成功逃出黑衣人的逼殺。
不過自己,也被茍莫云的死傷的不輕。
但那又怎樣,起碼還活著不是?
遂拖著傷體,不管不顧,踉踉蹌蹌慌亂奔逃。
身后黑衣人冷眼細看,一人沖隊長作禮道:“隊長,要追嗎?”
隊長看了眼地上散落的碎屑,抬首瞇著眼睛打量道:“不用,主人怎么吩咐,我等就怎么做。
收工。”
“是。”
話音一落,一行人杳然無蹤。
若大的街道,瞬間變得空空。
涼風一過,帶走滿地血腥。
一切,都好像從未發生。
不說蘇十方是怎樣的奔波逃命,只說楊允他們為了替菰勒勒善后,那是一路疾弛疾奔。
另一頭,婢女已經帶著舍里沙、三寸丁找到菰勒勒藏尸的地方。
這是菰勒勒還沒來得及銷毀的,藥雖然不是她親手煉制,可卻是她授命。沒有她菰勒勒的命令,那些人不會妄動。同樣沒有命令,這些尸體也沒辦法送出去銷毀。
畢竟是見不得光,世上不乏毀尸滅跡的妙藥。但是疾疫染病者有所不同,他們尋著已經開始有眉目的地方投放,這樣尸體消失后,眾生也只當災情反復,不會作他想。
另外,尸體的出現也有助于丹藥的激發。
可這種事情需是做的極隱秘,稍有一絲泄露都不行。
所以,今天的尸體便沒有來的送出去銷毀,而是被掩埋了起來。
三寸丁聽完,不住咋舌。
催著舍里沙趕緊刨土,道:“這小娘們是真敢做啊,她就不怕一個失手把自己搭進去?”
婢女給舍里沙指了方向,又告知其打開封印的方法,邪氣森森的笑了,道:“我的存在,不就是這個意義?”
三寸丁略略思索,覺得也是。
一回頭,舍里沙已經將尸體起出來。
不多不少,也有好十幾具,男男女女都有。
只不過尸體已經不完整,缺了什么的都有,被掏空的也有。
饒是他們也算刀口舔慣鮮血的,都覺得很不可思議。這是怎樣的心思才能做出這些事,而且看看尸體死后呈現出的反應,這些人都是活著的時候被取走一些東西。
舍里沙將尸體一把袖起,正準備和三寸丁離開,倏的,拂塵化作凜凜殺機,根根破空奏殺。
“想走?”
話甫落,殺機接二連三。
三寸丁揚手丟出一面銅鑼,他這鑼其實也有點門道,迎風見長,化出蕩蕩威能,那拂塵一碰到它,便被加倍的力道彈了回去。
緊接著隨他一握,剎那成刀。
一柄短刀,正好襯他三寸的“威名”。
刀入人群,兇狠非常。
可玀老三甘老五亦不是尋常之輩,他的兇狠更加激起了玀老三的辣,出招迅猛,渾不留情。
更有甘老五從旁相助,是以很快就被牽制住。
婢女一見這等陣仗,知今天必死無疑。這下是連鬼都做不成了,出與本能,出與對親情眷戀。
她轉身就要跑,可赤淞哪能容。
劍芒唰的疾射,頃刻將之打的魂飛魄散。
一回頭,劍光翻轉復攻舍里沙。
舍里沙亦劍鋒斗轉,殺機萬千。
朱翁見狀,霎時刀芒繚亂,配合楊允的拂塵威力不知強增多少。
喝道:“不把尸體留下,那就把命留下。”
但舍里沙豈是甘愿受制之人,往日他在監察天司不顯山不露水,不代表他真的無能。
迎著三人夾擊,竟是不避不閃。
憑那刀光劍影拂塵縷縷,他兀自游走其中亦且護的自身滴水不漏。
抬手之間,真元暴漲。
朵朵劍花光中綻,燦燦火星連地殺。
他殺的興起,殺的盡興。
踅足翻身壓下一縷銀絲,霎時順絲疾弛,劍鋒直抵楊允咽喉。
楊允劈面不及躲閃,眸光乍然泛出森寒,翻掌擋住劍尖,隨即反手纏上其命脈。
但舍里沙見機極快,使之一招落空。剎那之間,又接連化開赤淞朱翁聯手逼殺。
楊允見狀,拂塵疾轉。
化滾滾波濤,銀濤莽練,氣貫山河。
電光火石,團團圍繞。
赤淞朱翁,當即再摧強招。
舍里沙被迫落地,不能脫身。后退疾行疾止,忽的回眸。
翻手掐訣,劍出如嵐。
霎時,砰的一聲極細極脆。
如紛紛落雪,如雪夜叮嚀。
剎那,有什么破碎了。
隨即,轟隆巨響,
四人驟然匆匆各退數十丈,好在菰勒勒的園子夠大,這里離住處夠遠,不然不知摧毀房屋幾多。
這一擊,斷了他三條筋脈七根肋骨,抬眸便是朱紅噗噗的冒。
但他也只是隨手擦了一把,隨即仗劍再次搏殺。而這次,他直取楊允。因為方才交手所得,他知道今天要想出去,唯有從此突破。
楊允面色登時如水,既白森森又冷沉沉。無疑,他也知道舍里沙打的什么注意。
自己先前破陣有了折損,再經方才一戰,傷上加傷。對方要出去,只能在自己身上下功夫。
遂強提真元,按下不適。
斷了的拂塵再度被他聚在一起,頃刻根根如初。隨即足下疾點,肅肅逼殺,身形好似九天月,朗朗清輝下九霄。
舍里沙抬手格擋,劍鋒旋轉如電,疾疾迫前,叮叮當當之聲不絕于耳,道:“楊大人好忠心,過去怎不見弦不樾有難之時,你是如此拼命?
怎么,因為他不是你的真主人嗎?”
說罷,劍柄一擊重重打在其胸膛。
楊允受創,頓時疾飛如矢。
落地之間,顛顛而退。
一口溫熱,再難忍耐。
登時,嘔個滿懷。
赤淞哪能不知其中緣故,頓時劍上凜凜生寒。誠然他們也懷疑楊允的歸來是否其心還在,但是更加看不上舍里沙的卑劣。
怒罵:“無恥。”
舍里沙睇了眼劍鋒,倏的眸子驟緊。無恥?老子還有更無恥的你知不知道?都是茅坑里的蛆,誰還嫌誰臭?
我舍里沙做事不光彩,你們七煞做事就能見光?
都是一樣的角兒,還貼什么兩張臉?
霎時,劍芒再催。
而赤淞亦不相讓,比起舍里沙那種不要命的瘋狂劍法,他的劍更添沉穩。穩中有狠,狠中有辣。
比不得快,比不得慢。
但是,能比誰要命。
舍里沙也不敢大意,楊允不足為懼,朱翁亦非難纏。難的是眼前的人,暗暗看向三寸丁,目光倏的一沉。
朱翁見狀,當下撇了楊允,急來助威。
卻不料突的背后強攻已至,一時不查,竟是中個正著。
咚咚幾下,身形踉蹌的往前撲了好幾撲,迫得赤淞不得不棄了舍里沙先救人,可一救了他,那邊舍里沙頓時射出禎園。
三寸丁看看已經得手,短刀再次橫推。
那能切金削玉的氣浪,眨眼席卷而來。等到眾人匆匆以應,他已經抽身沒入虛空。
這一戰,他倆全身而退。
玀老三不期這廝還有如此能為,一時懊悔的恨不能劈了他。甘老五勸其不要多想,眼下先看朱翁的傷怎樣。
受了自己二人聯手一擊的力道,只怕這事有點懸。
遂收了家伙,拍了身上的凌亂。
走到赤淞跟前,道:“怎樣?”
赤淞一手扶著人,一手度真元。奈何真元如水注入,也是杯水車薪。他度的再多,也不及朱翁肉身繃毀的快。
玀老三恨極,扭身就走:“我去找那廝算賬。”
甘老五一把抓住其肩,道:“去送死?”
“……”
“咱們幾個聯手斗不過,你一個人就行?”
“……”
“我也痛心,我也不想朱翁有事。可是你看到了,他受你我氣息一擊如今命不保夕,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三寸丁。”
以往咱們都知道他有復刻之能,慣與栽贓嫁禍。只道是氣息相同,威力不同。因為,從未有人見他出手。
故,俱道其無能。
也是你我大意,沒有留心提防。
以為他的手段死人有用,活人未必。
不曾想,實實讓他鉆了這個空子。
玀老三一回身,那邊朱翁已然走到了盡頭。像他們這是早就知道有這么一天的到來,所以并不畏死。
活的久了,死有的時候也是種解脫。
但是絕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走。
赤淞拼盡全力,賭上修為。
到底,還是沒有把人留住。
想他們一起走過多少個年頭,看過多少風云變化。
到了了,沒有看透自己這一生。
沒想到,最后會是這樣的結局。
甘老五想要開口解釋,卻被他以眼神喝止,不得不咽下到了喉嚨的話。
轉而看向已經倒地昏迷的楊允,道:“現在怎么辦?”
救是不救?
救,怕救頭狼回去。
不救,怕其真的忠心。
赤淞拂袖卷了朱翁的佩刀扔給玀老三,道:“替我造個衣冠冢。”
說罷,對甘老五道:“把人帶上。”
聞言,甘老五不再言他。
挽起袖子,上前將人在肩頭。
看了眼玀老三后,隨著赤淞大步離開。
剩下玀老三低頭看著手里的佩刀陰云不定,良久良久,手起刀落,噗的,插進胸膛。
一聲悶哼,隨即拔出。
霎時,冷汗涔涔。
“這是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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