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鴀眼望神秘人離開,心里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雖說對方把話講的很明白,但他也不是真的傻子。什么路邊撿的,那樣的毒物放眼欲海天都翻不出,豈是路邊能有?
不想給就說不想給,搞得那么多彎彎繞繞,還真當自己看不清楚嗎?
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的信,上面有三味和碎玉人的落腳點。
思緒一轉,瞬間有了主意。
殺人這事他不在行,但有人在行。
于是他來到蘇老住處,這邊蘇十方剛和屋里的丫環提完褲子。下人就匆匆來報,說是家主來了。
蘇十方打心眼兒里看不上這廝,要不是看在娘倆還有可用的地方,絕不會屈降身份來拉低自己。
小丫環知情識趣,曉得這府上誰也不能得罪。同樣是失身,倒不如抱個強有力的大腿,好過被人糟踐完了就丟。
因而懂事的穿戴妥當,便作禮退下。
這讓蘇十方原本高傲的心覺得很是慰貼,女人千嬌百媚固然好,但他更喜歡聽話的。
而不是如箕鴀娘那般,辦事都在想著算計。
很快,箕鴀來到屋里。
他是個花間老手,鼻子稍稍掀動就知道剛剛這里發生了什么。
便嘲諷道:“蘇老果然寶刀未老,佩服佩服。”
蘇十方提起前襟略整,裝模作樣道:“家主不在柏院快活,也沒去槿院掘地三尺,跑到老朽這里是為何故?”
然進屋到現在,他絲毫請對方坐下的意思,更遑論是一杯茶水。
箕鴀明白,雖有氣但這點手段與他就是灑灑水小意思。老子更憋屈的都嘗過,怕你老子就不會來。
抬眸,笑道:“我來,自然是有事要請教。”
“哦。”
他的話險些沒讓人笑出聲,就你,能有什么正經事?
做人不會,裝的倒挺像。
“蘇老也知道我能有今天,多虧占了表哥的光。我這心里無時無刻不在感念,沒有他就沒有箕某人的榮光。”
“你到底想說什么?”顧左右而言他,分明包藏禍心。
“我?我啊,就是突然感念表哥。蘇老也知道表哥在世,攏共院里只得小魚兒姑娘一個女人。
就連逃走,都不忘帶上。
這是何等可歌可泣的感情,你不覺得感動嗎?”
“哦?呵……蘇某倒是想聽聽家主有何高見。”
叫你一聲家主,你還真拿自己當盤菜了。
也不看看自己姓什么,長什么樣,配不配。
箕鴀轉眸,咧嘴笑道:“小魚兒姑娘據說如今肚子大了,你說我把此事告訴吳患子如何?
以其對表哥的擁護,想來定是愿意接納這個孩子,你說呢?”
聞言,蘇十方眸子倏的緊縮,緊接著迸出寒光。
奈何,箕鴀這回鐵了心,寸步不讓。
天天把自己當爺爺,總得嘗嘗當孫子是啥味兒。
蘇十方氣的不輕,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一個廢物反將一軍。
然氣歸氣,還不至于失了理智。
冷靜下來自然曉得其來此的目的,說白了就是要自己出力替他辦事。而他張張嘴,便可坐享其成。
倘若放在以前,自己是不可能點頭。
可如今對方扼住了要害,不想成全吳患子那就只能先隨了小人心。
道:“你要我動手?”
箕鴀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對,也不對。”
“什么意思?”
“意思?我的意思很簡單,煩勞蘇老去把人給我“請”回來。”
“哦?你不是要斬草除根?”
蘇十方聽了他的話,也是被氣樂了。這還真是本事沒有,壞水不少。
箕鴀道:“看蘇老說的,我留他們下來不也是為何各位族老。
少真無一死了,知道令牌下落的就只有三味和碎玉人。殺了他們,我們上哪里找線索?
再說,王宮幾代人的財富蘇老就不心動?”
頓了頓,又接著道:“我是個沒福氣的,這輩子怎么著只能圖個金銀珠寶和女人快活快活,我是是俗人,怎么折騰就這樣。
各位族老不同,你們怎就知道里面沒有你們要的東西?”
“我沒什么見識,但我相信弦不樾一脈若沒點倚仗能安心代代坐穩這天主之位,您說我說的對嗎?”
話音一落,屋里靜的讓人森森覺寒。
蘇十方道:“這話,是誰教你說的?”
好一個以退為進,看似貶低自己實則步步緊逼,針針戳中要害。
箕鴀凝住對方,怔了片刻,拂袖雙手倒背在身后,抻筋聳肩。
道:“蘇老想好了?咱們該說的說了,該聊的聊了,我知道您貴人事多,要不感興趣我先告辭。
您沒興趣,說不定有人有興趣,您說是不是?”
說白了,他這是威脅,赤果果的威脅。
然還就真讓他裝到了,蘇十方可以不理他,但不可能便宜死對頭。
如果他轉頭投向吳患子,有了三味和碎玉人,那么事情將變得十分不利自己等人。
隨忍著一口怒氣,道:“人在哪里?”
箕鴀施施然摸出信夾在指尖,睇了一個眼神:“喏。”
蘇十方接過打開看過,道:“就這?”
“當然不止。”
“還有什么?”
“還有啊?我娘那個人您也知道,千萬別她知道什么風吹草動。
畢竟我是誠心和各位一條心,故這么大的事情我連我娘都沒知會就直接來了您這里。”
蘇十方心里就差沒說信你個鬼,但他還是忍住了,將信搓個粉碎后,便抬眸道:“如此,最好。”
希望你記得自己說了什么,有朝一日人頭落地可別怪今日沒有提醒。
我知道你如今背后有人,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你人在哪里就得知情識趣別不知好賴。
箕鴀側眸掩去面上的尷尬,磨著后牙槽咬的咯吱響,低低的笑了起來,摸著后脖頸扭了扭。
挫吧挫吧,反正老子還有原信。
你要挫多少,我給你寫多少。
嘴上卻道:“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
說完,就大大咧咧摔門而去。
人一走,蘇十方立馬喚來與自己同一陣營的幾位族老商量怎么瞞過死對頭把人帶回來。
而箕鴀沒有忘記恩公給他的交代,他要入局,就不能只是自己去。自己有幾斤幾兩,他心里清楚。
無論怎樣,自己介入三家的漩渦結局都是死。
倘若不想死,那他能做的就是把水攪動,把能拉的人都拉下去。
所以,他轉身就去柏院找他娘。
他娘難得啥也沒干就坐在院里曬曬太陽,打眼瞧見兒子回來,連連遣退身前身后服侍的小廝,急巴巴的招手道:“兒子,快過來。”
這話正合了箕鴀的心,便裝模作樣走過來,不耐煩的問道:“有事?”
那架式那語氣,簡直多看一眼都是施舍。明明是個有求于人的,偏整的好像是他娘有求于他。
偏偏他娘眼里兒子做啥都是對的,尤其經過上次的不愉快,她現在只要兒子愿意開口搭理自己,白的說成黑的她也無條件點頭。
誰讓她只有這么一個兒子,不依著他依著誰?
所以兒子的臉再黑,在她眼里也是好的。
示意兒子一旁坐下,道:“你聽沒聽今天的風聲?“
箕鴀故作不知,吊兒郎當坐下,道:“你有什么就直說,我很忙。”
箕鴀娘吃了癟,道:“娘聽說勇王昨夜刺殺主上,被下令緝拿。而四殿下不知從哪里得到的消息,居然找到百里素鶴、槐尹與他一同入宮救人。
欲海天是快要保不住了,王宮里都不得安生。
都說樹大招風,鴀兒你如今是少真府家主。宮里出了這等大事,一會兒百里家、菰家必然會有動作。
那兩個都不是善茬,鴀兒你可要想好怎么應對,千萬可不能沖在前面給人當槍使。”
箕鴀撇撇嘴,道:“娘是在乎我的死活了,還是怕我添亂,害百里素鶴死在里面。”
箕鴀娘瞬間紅了臉頰,嗔道:“說什么鬼話?娘是那樣的人嗎?
都過去多久的事兒?娘當時就多看了他兩眼,怎就到你這里過不去了?”
“你過的去,我過不去。
百里流年和菰晚風如果進宮,我自然也是要去的。你要是不想看著你兒子死,就想想怎么幫我度過眼前。”
“什么意思?”
她就問了一下,怎么就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
箕鴀目光落在她那滿頭珠翠上,眼睛漸漸地瞇了起來,道:“你兒子我是個沒有實權的傀儡,出了這樣的事情,少真府的族老自然不會自己冒險,所以屆時我會被他們推出去擋刀。
一旦我死,他們就有正當的理由另立家主。
你說,你兒子還能活嗎?”
“這……”箕鴀娘遲疑了,如果是這樣她的鴀兒豈不死路一條?
不,不可。
箕鴀看他娘動搖了,繼續往上加柴火,道:“表哥的死牽系太多,后山瞞不了多久。
我若不能得到令牌,拿它去鎮壓后山的氣脈之眼,就算百里流年、菰晚風不對我動手,弦不樾一旦從諸事中騰出手,你兒子我同樣是死。
如果這時候蘇十方和吳患子聯手,死的豈止是兒子我一個,娘恐怕也好不了吧?”
“這……”
“別擺出這副嘴臉給我看,我不欠你的。哪天我死了,咱倆就徹底了斷,省的你看不上我。”
說著,起身就要離開。
箕鴀娘哪能答話,她是荒唐不假。但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哪有不疼的,連忙起身追上:“鴀兒?”
箕鴀駐足,嘲諷道:“鴀,否,從一開始你就將我否定了不是嗎?
我不能給你榮光,不能讓你人前抬頭,不能讓你討夫君歡心,是嗎?”
他的話像一把把銳利的刀子,深深的扎在女人心里。
她白著臉解釋道:“不是的,不是的,娘……娘沒有……”
箕鴀猛地回頭,道:“這話,你自己信么?”
這……
箕鴀娘猶豫了,箕鴀卻笑了。
箕鴀娘急得俏臉霎時轉紅,被親兒子當場拆了個底朝天。
不自在的看向別處,道:“你想要娘怎么做?”
說了那么多,不就是等著自己主動開口么。
哎,孽緣……
箕鴀道:“我要光明正大爭一席之地。”
你,辦的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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