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前有虎狼后危機的時刻,忽來一道掌風卷入其中。使得簾恨劍勢走偏,與暗處浥輕塵發出的落葉發生交集,而槐尹則趁機帶走碎玉人,眨眼的功夫,竟是無人知道人是被誰救走。
浥輕塵登時一拳捶在樹上,旋即抽身離開。
等簾恨目光投來時,她早已離開。
一眾人圍上,七嘴八舌道:“大人,現在怎么辦?”
“是啊,人不見了,我們還要繼續追嗎?”
“不用,我們回去。”簾恨收了劍,語態森然。
“回去?那……那家主降罪,我們?”那人比手劃腳,心急忙慌。
到嘴的鴨子飛了,是要死人的。
“對啊,我們怎么辦?
家主若是降罪,回去豈不是個死?”
簾恨側首:“不回去,我現在就送你們上路。”
“……”
“大人饒命,我們回還不成。”一人哀哀凄凄道,說完哀怨的看向同伴。
尤是不死心的撇撇嘴:“槐尹碎玉人再怎么跑,終歸是要去找文宰匯合,咱們,去墳頭上抓人不就行?
干嘛到嘴的獵物,還要讓他跑了?”
“先機已失,徒費力氣。”說完,即漸行漸遠,身形慢慢沒入夜色。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到底追還是不追,回還是不回,陷入徘徊。
最后形成兩派,怕死不想違抗命令的,選擇聽從,死也回去死。另一波就是要死也要拼一把,說不定有意外收獲。
但說白了,也是僥幸心理。
簾恨很清楚,先機一失,便是全局被破。少真無一出逃至今,有說他還活著,有說他不行。
可就是沒有找到他藏身所在,知道歧路山又如何?翻遍其父母墳頭方圓十里,也沒有一絲收獲。
好不送等到碎玉人這么條魚兒上門,結果還讓槐尹攪和了,最后更是丟了線索。
而救走他們的人,有意隱藏自己的氣息,并同時掩去碎玉人身上的血腥味,再追,他們也不會有別的收獲。
因為,人已經走遠。
不出意外,當已和少真無一匯合。
事實上,誠如其所預料那般。
槐尹、碎玉人得救,而出手救人的卻不止一位。
三味看到槐尹懷中的碎玉人,一顆懸著的心才算落到地上。可是再看她那通身的狼狽,以及血漬,登時疼得心肝發顫,這要讓家主知道,指不定得出什么蛾子。
碎玉人看到他的到來,那也是不管不顧,三兩下掙脫槐尹,跌跌撞撞跑向他。
好幾次要跌倒又給她穩住,笑嘻嘻的沖他晃了晃懷里的藥包,道:“三味,你看,我給魚哥哥買到藥了。
有了它,魚哥哥就不用死對不對?”
三味鼻尖發酸,低頭別過臉,抹去眼中的酸澀,再轉回來對她揚起笑臉:“是啊,魚兒小姐真了不起。”
說罷,扶住到跟前的人,把人讓到身后沖槐尹、丁繆拱手謝道:“二位大恩,三味替我家家主謝過。”
槐尹收回自己空落落的手,裝作若無其事的背在身后,望著他身后的碎玉人欲言又止,甚為苦澀道:“你帶上她趕緊走,要不然追兵上來就來不及。”
“告辭。”三味不是扭捏之人,遇事他分的清輕重。往日大家各為其主,有些事情他不好說。
而今眼下他們落難,誰都想踩一腳時還能伸出援手,趟渾水,足見其是條漢子。
說完,轉身扶住碎玉人快步離開。
等他們走遠,丁繆才開口道:“你不追?她腹中……”
槐尹抬頭,任雨水澆在臉上,卻洗不去心中痛苦,悶聲道:“她已經有自己的幸福,我不該去打擾。
孩子……是他的。”
他也想那孩子是自己的,至少還能有這最后一絲聯系。可惜,可惜,什么都沒有。
丁繆眼中閃過驚詫,軟言道:“你試過?”
據他這些日子的觀察,孩子應當是那個時候有的,怎會不是?
槐尹頷首,痛苦而又落寞道:“我給她把過脈,孩子與我相斥。”
這下子落到丁繆說不出話,原本心中堅持的認定,登時變得搖搖晃晃,倒是槐尹見他如此,給了一記拳頭。
苦笑道:“怎么?又不是你沒了媳婦孩子,你苦著張臉做什么?你不在暮雨齋跟前伺候,怎地跑到這深山老林?”
丁繆聞言,沉默片刻,忽的失聲笑了笑:“你都來了,我不來豈不是不夠兄弟?”
槐尹不疑有他,長抒一口氣,走過去勾肩搭背道:“也對,論了解,找遍欲海天也沒有第二個比你更了解我的人。”
“所以我當初才勸你不要接百里素鶴這個任務,可你不聽。
否則,也不會有今日的局面。”
“嗯嗯,有什么辦法?我的脾氣你還不清楚,讓我做一把沒有感情的刀,還不如讓我死。”說罷,不忘嗞出一口大白牙。
晃的丁繆抬手就是一巴掌把他推開,掃了掃肩頭道:“起開,大男人你惡不惡心?
讓你做刀你不如死,你當眼下家主還能讓你活多久?”你不好好辦事又能讓二小姐,唉……算了,說了也沒用。
或許,不知道才是對他們最好的結局。
槐尹環顧四下,踢飛一根枯枝,道:“只要百里素鶴還活著,我就有一絲的價值。
在沒有榨取干凈前,你大可放心。”
“你倒是看的明白。”
“那是,誰我槐某人比一般人聰明那么一丟丟。”得瑟的說完,順便撞了某人一下:“我說你今兒怎么怪怪的,是不是有事瞞我?”
倏然,他收起吊兒郎當的姿態,一臉嚴肅道:“是不是家主那邊?”
是不是,被我牽累?
丁繆嫌棄的把人推遠,攏緊衣襟繼續往前走:“不至于。”
槐尹不死心,咬定這里面有問題,快步追上把人拽住:“把話說清楚,不說清楚咱們哪兒都別去。”
玉人很重要不假,可你也是我槐尹今生今世,來生來世唯一認定的兄弟。
我可以利用、背叛百里素鶴,但我不會這樣對你。
雨,很大。大到與這詭異的雷聲相得益彰,大到他們都不知道雨是什么時候開始變大。
丁繆盯著右臂上的手,愣了半晌,忽然用力拍開,斥道:“娘們唧唧,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
然他我字剛出口,就被強行打斷。
“少來這套。”丁繆提起衣擺,舉步往前,一路踩的泥水飛揚,道:“我來這也不算全是為你,出門前接到家主命令,本來要辦其他的事。
結果路上遇到二小姐到藥房買藥,這才一路追至此地。
你當誰和都你一樣,私情左右公事,永遠分不清孰輕孰重。”
“真是如此?”槐尹不死心追上。
“哼,不然呢?
你知不道他們幾個也出來了?”丁繆冷冷一笑,接著用極輕的口吻道:“他們,都死了。”
槐尹聞言,登時僵住:“我知道。”
丁繆腳步驟停,與之對視:“你看到了?”
“沒有。
但,我知道是誰殺的。”
“誰?”
“一個讓人意外的人,說了,你可能都不信。”
“到底是誰?”
“浥輕塵。”
說出這句話,槐尹心底可謂百感交集。曾經,他傾心與她。曾經,她是那般美好。
只是誰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也許是他變了,也許是她。
也許,他們都變了。
在山洞相逢那刻,他是驚愕大過重逢的驚喜。因為他知道來人是同為“夜鶯”的四人,雖然想護住洞內的人,可他并不想他們死。
多年共事情誼,縱有分歧,爭執,然到不了致人于死的地步。
但浥輕塵的出現在意料之外,自問身手勉強夠看,卻不知她何時來到,更不知她是如何一瞬解決四人,還能做到無聲無息。
他們,并非無名之輩。
所以,當他看到血順著劍尖滴落時,心也跟著墜至谷底,這是他不愿看到的。
丁繆微怔,旋即緩過神:“是挺讓人難以置信。”
想過各種可能,就是沒想過她。畢竟,這是讓百里素鶴舍命背下邀月峰的人。
也是陪對方甘心闖人皇島,險些九死一生。
出世至今,鮮有逾舉之處。
似這般,還真是頭一遭聽聞。
正說著,黑暗中竟隱隱人聲逼近。
遠遠就能聽到對方喊話:“箕兄,箕兄,你慢點兒。
心急火燎的做什么?山腳都讓你派人圍住,你還怕他插翅飛了不成?”
兩人對視一眼,這是百里樂人和箕鴀都來了?
緊接著,又聽見箕鴀氣息不穩道:“哥們兒還就是怕他飛咯,知不知道?
這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不看到他死的徹底,哥兒們我這兒不踏實。”
“這有什么不踏實,那少真無一都已經時日無多,活著也就是等死而已,就這樣,兄弟我都能幫你捏死。
你究竟急什么?”
“費話,我能不急……”
再往下,便是斷斷續續,隱隱約約聽的不是很真切。應是兩人有意壓低聲音,怕他人聽取。
丁繆斜眸,小聲道:“你打算怎么做?想救人就得快,可是我們不清楚二小姐落腳點。
要先找到,不是易事。”
槐尹眨了眨眼簾,抹了一把臉,這雨真他娘的大。
道:“先藏起來,等他們上來再跟上。如此省去咱們翻找,又能關鍵時候把人救下。”
說罷,他突然話鋒一轉:““夜鶯”遇害,你不要回去匯報?”
“他們出事,我也責任。你覺得如果不查出結果,主人會放過我?”
“也對。”剛說完,又被他立馬否決,道:“不對。”
“如何不對?”
“就算是要查出結果,你也知道了。說,你是不是瞞了我什么?”
丁繆面色倏變,好在夜夠黑雨夠大,槐尹并沒有察覺端倪,定神道:“我雖知道兇手是誰,可你想過浥輕塵為什么這么做?
要知道,依著百里素鶴的身份,她當更加謹慎行事才對。
這么做,只會陷百里素鶴與困境。”
槐尹默然,是啊,為什么?她那么愛素鶴,沒道理不知道這么做一旦事情敗露會有怎樣的后果?
可她在殺了“夜鶯”四人后,卻選擇跟自己坦誠。
突然,浥輕塵在山洞內替碎玉人解衣畫面閃過他的腦海,登時整個如墜冰窟。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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