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化千走后,百里流年在屋子里來回走動。時而抬頭,時而嘆息。他也明白照紅妝那邊的事兒,壓不了多久。
不可否認的一點是,監察天司確實可以擋下魔軍進攻小桐流域。然他并不想那么做,這些人生死與他何干?
他要的是在百里素鶴和百里無霜這兩股力量較勁下,最后不管是誰勝出他都要保自己兒子能萬世無憂。
他很清楚,事情一旦塵埃落定,司幽他們是絕對回不去。去到下界茍且偷生,是他死也不能為之事。
那么,剩下只有欲海天這一條路。
所以,魔界要打,自然需要契機。而他就是那個送上契機的人,否則憑玉南薇一人,想要成事,談何容易?
至于弦不樾,一心為子民又如何?還不是家宅不寧,后院起火,連民心都已經丟的七七八八。
不過,要收拾掉王宮,首先就要除去少真無一這塊絆腳石,還有菰晚風那根攪屎棍,這二者一個也不能留。
想到這里,他走到庭院悄悄放出一支信號。
來者很快,可以說聞迅即至。
“怎么?事情有著落了?”來人不陰不陽反問到,連正眼都不屑看他一眼。
百里流年立馬恭身執禮,道:“稟使者,尚無。
事情出了一些意外,流年不敢擅自做主,特請使者過來商議一番。”
使者垂眸挽起袖子,吊兒郎當的斜了他一眼,笑道:“怎么?小小的欲海天,還有你百里家主做不了主的事兒?
看來,我是不是該回去稟告夫人,欲海天分支家主可以換人做了?”
“使者說笑了。”百里流年敢怒不敢言,賠笑道:“實在是事出有因,咱們給了百里素鶴許久時間,沒把他背后之人逼出,倒好似把他的仇家逼出。
您看,在除去他這件事上咱們還需不需要繼續加派人手。”
“什么仇家?可知對方來歷?”一聽仇家二字,使者收了怠慢之心,臉上神色漸漸凝重。
沒聽說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其他人動手啊?
“不是很清楚,事情說來也是懸案一樁。
百里素鶴剛回欲海天沒多久,便攤上了疏星樓的人命案,上至樓主下至弟子皆死在他的憫殊劍下。
還是后來浥輕塵替他出面作證,才把此事壓下。”
使者也不是糊涂人,哪里會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道:“你的意思是,這憫殊劍又出來作怪了?”
“正是,所以流年請使者來就是想問問,即有人插手且與咱們目標相同。咱們是要先人一步,還是坐收漁人之利?”說罷,垂衣拱手悄然往后退了退,借機掩去眼底精光。
使者手捻兩撇小胡子,一左一右扒拉一下,叉腰道:“既然有人代勞,咱們干嘛懷人興致。
反正,最后的結果與夫人要的是一致,咱們不拘什么形式。”
百里流年聞言大喜,朗聲道:“使者英明,流年明白。”
這一來,與他所想的就能達成一致,真是天助他也。
“好好辦事,虧待不了你。”使者說完,搖身消失。
送走使者,百里流年又開始琢磨怎么應付接下來的事,也不知李化千安排下去的人辦的如何?
要說李化千本來是打算事情都安排給小弟做的,這要什么事都是他自己親力親為,他還不得累死去?
可是,出了百里家這檔口他也沒料到會碰上個不明來歷的黑影不是?,而且,看對方身手并不在自己之下。
那還得了,當然是自己上。
然而跟了一路,慢慢的他就察覺出其中滋味的不同。
無論他怎么跟,對方始終甩他一線。
趁他愣神之際,更是身形一擺,消失無蹤。
當下就把李化千嚇的不行,急得跟個沒頭蒼蠅似的撲通亂轉。
九曜樓內,忘憂房里突然多了一位不速之客。與此同時,靠在枕頭上的一枝春霍然睜開雙眼,看向門口道:“小心點,別讓什么不干不凈的壞了樓里規矩。”
“是。”小云應聲離開。
其實她從忘憂那兒剛過來,大致和夫人說了說情況。想不到自己前腳剛走,后腳對方就來了。
忘憂從床上下來,同來人見禮:“青蚨姑娘,忘憂有禮了。”
青蚨撕下面巾,坐到一旁,道:“你倒是機警,曉得我會來,早早在這兒等著。”
“不敢,只是忘憂位卑不敢忘卻魔子交付的使命。”
青蚨一抬手,道:“不用和我說這些,我奉魔子之命特來問你事情辦的怎樣?
小桐流域給你們絆住,外有三邪與你聯手,沒道理這么長的時間,你還得不了手?”
忘憂一陣慌亂,忙手忙腳給青蚨倒了杯水,小心遞過去,道:“姑娘請聽我解釋。”
“你想解釋什么?”青蚨接過水,沒有照紅妝在,她也就沒有必要再對此女裝什么客氣。
說白了,她打一開始就看不上這對夫婦。
事實證明,這對夫婦確實不堪重用。林卯此人剛愎自用疑心甚重,貪花好色無心無情之輩。
而眼前之人,從前便是個沒有主心骨的。一心依附林卯而活,連親生女兒也可以舍棄。
如今就算換了副皮囊,那也是狗改不了吃屎。骨子里的東西,它擺在哪里。
若不是魔子看中,她是不屑往之。
忘憂何嘗不知青蚨對自己的看輕,若是過去借她膽子,她也不敢記恨。可如今,青蚨看不上她的同時,何嘗不是自己要除去的一根刺?
只不過時機未到,忍她一忍罷了。
低眸垂首,謹小慎微的道:“想來前次瑞錦宮的事兒不需要忘憂多說,姑娘你也清楚。”
青蚨舉杯正欲淺酌,頓時停住動作,斜睨道:“然后呢?”
“事后,我擔心百里素鶴因此生了疑心猜忌,故特意邀他到九曜樓一聚。之后趁機在他體內布下暗蠱,不想被高人祛除,我也因此受了損傷。
這點姑娘若是不信,大可親自驗證。”說罷,伸出白嫩柔荑遞至青蚨面前。
青蚨狐疑的看向她,緩緩放下水杯,伸出兩指扣在其脈搏上,還真別說,真有傷過的痕跡。
也看的出背后定是有高人替其療傷,否則好不了這么利索。
而她背后之人,不是魔子那剩下的自然不用多想。
既然三邪已經插手,那最近王城這邊遲遲沒有動靜,便說的過去。
道:“有結果了嗎?”
忘憂搖頭:“沒有。”
這下,就輪到青蚨眉頭深鎖。連三邪查不出,那他們下一輪的進攻是否也要暫時擱淺?
能讓三邪忌憚,就由不得他們不深思。
沉默半晌,才突然道:“百里素鶴那邊有什么反應?”
倘若他因此疏遠不上鉤,那他們前面的布計豈不都是白費?
“姑娘放心。”
“哦?”青蚨眸光微挑,怎么,你還另有計策不成?
說到這事兒,那忘憂比青蚨可就自信太多,柳腰那么一擺,香風瞬間侵入其鼻端,便是同為女人,都險些心神蕩漾起來。
青蚨暗吸一口氣,把定心神,道:“有事說事,別把用在男人身上的那套搬過來。
不然,本姑娘可不敢保證你的花容月貌。”
忘憂拿起錦帕捂嘴噗嗤一笑,道:“姑娘原來這么純情呀。”
“你……”
“好了啦,不說笑,談正事。”忘憂散去笑意,正色道:“百里素鶴疑心不假,但這疑心對咱們是有利的。
只要他一日沒有確鑿證據,一日便掙不開咱們這張羅網。”
“說清楚。”
“我已明里暗里向他暗示,我就是當年死在他劍下的溪芫。只待事成之后,還望姑娘替我在姐姐面前美言幾句,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青蚨冷笑,潑了她一盆冷水:“先別得意的太早,你當他是上鉤,怎知他不是欲擒故縱,哄你自露馬腳?”
忘憂媚眼斜拋,半遮道:“這姑娘你就不懂了,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男人……都差不離。
他百里素鶴再怎么清高,終究也是個男人。
男人,腦子再清醒也有擋不住下半身沖動的時候。
到那個時候,一切還不是盡在咱們掌握之中。”
“不知羞恥。”青蚨低低啐了一句,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被這賤坯子嘲弄,真氣煞她。
哪知忘憂根本不為所動,反而很是自得道:“姐姐傳我種種妙用,為的不就是讓百里素鶴手到擒來嘛。
待我將此人拿下,姐姐再依計行事。他百里素鶴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他也甩不脫這身污泥。
到最后,自然是姐姐順心如愿。
姑娘,你說我講的對嗎?”
青蚨臊的面紅耳赤,這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她一個姑娘家家,哪是忘憂這種在男人堆里身經百戰的對手。
一個回合不到,就敗下陣來。
但又不得不承認她說的俱是事情,好久才憋出一句話,心不甘情不愿道:“主子有話讓我帶給你。”
“哦?不知姐姐有何吩咐?”
這會兒她倒是姐姐長姐姐短叫的勤快,前面可是大氣不敢喘,老老實實稱呼魔子。
“主子有令,讓你便宜行事。只有一條,務必叫百里素鶴不得脫身。要他生不得生,死不得死。
欲海天內,無他容身之所。”
“明白。”
話音剛落,門口當啷一聲脆響。
“誰?”青蚨拂袖震來木門,但見走廊上出了來來往往尋歡作樂的客人并無可疑之處。
忘憂起身道:“不過客人之間打鬧,常有的事兒,姑娘不必大驚小怪。”
倒是那些來找樂子男人,見了忘憂房里還有比忘憂更美的冷美人,一個個亢奮的不行。
那家伙,個個擠在門口嗷嗷的叫喚:“美人,我有千金,陪我喝一個唄。”
“我也有,我也有。”
“讓開,我加倍。”
“……”
不等他們說完,青蚨起身厲叱道:“滾開。”
“哎喲,想不到還不是個小辣椒,我喜歡。”
說著,那人就要往屋里沖。
忘憂雙手環抱,靜靜的看熱鬧。眼底閃過一絲得意,你不是能勾引男人嘛。看看,讓你勾個夠。
不是你,我怎會成為今天這不人不鬼的樣子。
就幾句話,你就受不了了?
哼……
青蚨瞬間怒上眉山,登時沛然一掌拂袖擊出。
“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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