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憤懣,將長臉漢子四面圍定。饒他如何想,也只是不喜扈西河為人做派。
但他沒想過,這把火讓扈西河輕而易舉燒將回來。
憑他解釋,不過是越描越黑。
這也是往日真性情,不曾修人緣。事到臨頭,沒一個肯站出來仗義執言。
更有甚者,逼問到:“不是你?又是何人?
難不成,是盟主?還是咱們?”
“我……”
扈西河假意擦淚,隨后手挽衣袖,揮揮手讓眾人散開,道:“黃仙友這般看著扈某做甚?”
“是你,是你陷害我對不對?”你個人面獸心,假惺惺的。
“嘖,看來黃仙友對扈某誤會很深啊?”
“你待怎樣?要殺便殺,不用廢話。”
話音剛落,旁人立刻斥責道:“黃仙友,不可造次。”
更有人直接抽出刀刃,劈頭就照著心窩子捅。
長臉漢子無路可退,閉眼受死之際,并沒有等來要命的冰冷。睜開眼,卻見扈西河奪下刀刃,還與施害者,道:“勿要沖動。”
那人偷眼看了下扈西河,面紅耳赤的拱手退下,道:“盟主大量,我等不及。”
扈西河還禮,然后步步逼近長臉漢子。就在眾人皆以為這是要親自正法時,結果,出乎意料。
“你究竟有何目的?”長臉漢子幾疑心是自己看錯了,愈發吃不透他心里想的什么。
“黃仙友此話,可就實實在在冤枉扈某。我知以我往日的行徑,著實難以服人。
但是怎么說呢?九曲黃河尚有澄清日,世上浪子豈無再回頭?”
“什么意思?”為何他越聽越摸不著頭腦呢?
“很簡單,諸位為同門至親的真情可謂撼天動地。既是天意著我與諸位為盟主,西河愿往后重新開始。
誓不負諸位期望,也請……黃仙友你,今后在我身側時時監督,若我有負今日之言,它……你隨時可以取走。”扈西河說完,抬手輕拍脖頸。
那意思,自是再明顯不過。
隨后趁著長臉漢子沒回過神,更是被親手執其袖,與之并立。
長臉漢子渾渾噩噩,不知云里霧里。只道自己本該死,卻沒有死。看向眾人,仍好似夢里一般。
同時,對扈西河的看法,有了微妙的轉變……
“盟主英明。”
“盟主威武。”
“……”
不提扈西河盡取人心,是何等快意。只說青蚨離了百妙峰,徑下柳心齋。
此回再見,林卯完全沒了以前看她的眼神。仿佛,彼此不過是萍水淺交,從前那說不清道不明糾葛,便只如夢幻泡影。
青蚨蹙了下眉,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道:“魔子有令,三日之內,將最后十個祭品送上。
另外,獨陰橋天險已破。
快則今夜,遲則明日,百里素鶴等人必會至此。
你必須小心應對,萬不可重蹈覆轍。”
倘若再犯,后果你林卯心中有數,屆時誰也救不了。
說罷,轉身趕回百妙峰。
林卯恭恭敬敬聽完,拱手垂眸道:“是,送青姑娘。”
直待人走遠,才回到花廳靜思未來。青蚨眼底的警告,話中的威脅,他不是看不出清楚,品不真。
行到此處,他是真的賠了夫人又折兵,老婆閨女全都一手葬送。然而自詡梟雄如他,到最后也沒得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一切。
除了開始的丹藥,便是神之境的噱頭。
有時候夜深人靜時,他也會想。這么做到底值不值?
得出的答案是,魔子騙了他。從一開始騙他們夫婦獻祭女兒,又到后來用青蚨誘他舍棄老婆。
再到后面種種,一切的一切,只是看準了他的弱點。
他想要力量不假,但不代表他林卯就甘心被人欺騙玩.弄。
頓時,抬眸向門外喊到:“來人。”
范四進來,道:“齋主有何吩咐?”
“你附耳過來。”
“是。”
“稍后你與六口章帶人前去……”
“這?會不會太急了?”眼下小桐流域女仙基本不好得手,抓一個尚且有難度,更何況一次十個?
這、這……這不是為難人嗎?
林卯眼一橫,心一狠,咬牙道:“小桐流域不夠,就去周邊抓。
不拘是誰,是女的就成。”
“是……”范四告退,走了兩步,又轉身問到:“齋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好好的,怎么會如此急?”
便是往其他地方抓祭品,他也不是喝口水的事。萬一行跡敗露,大家除死無他路。
大張旗鼓抓捕,無疑是讓眾人斗別著腦袋走。
林卯哼了聲,眼光打量花廳各各陳設,幽幽道:“陰山湖的秘密,就要守不住了。
你我如果還想活命,或者想博個滔天富貴?那么,不管用什么辦法,也要把事情辦成。
聽明白了嗎?”
范四僵在原地,愣了半晌,然后一陣旋風般刮過,人已無蹤。
少頃,一行好手出了柳心齋。
六口章環顧四周,俱是荒郊萋萋,野草迷離,對范四道:“咱們這青天白日,上哪兒去找祭品?”
以前還能擄個路人啥的,或者找那些勢單力薄的女仙下手。現在人人都是嚴防死守,加上有白葫蘆山那班仙者插手,想要再抓人,很難的好不好?
還他娘的,一次要十個。
“我哪兒知道?但是上有命,不得不從。除非,你我都不要腦袋了。”范四舔了舔發干的嘴唇,這烈日炎炎,曬的人格外的難受。
心里也好似住了頭野獸,時不時想沖出牢籠。
遂手搭涼棚,一望再望,遲遲定不下究竟要去哪里。
柳木白撥開眾人,擠上前,討好笑道:“兩位哥哥,我有一個好去處。”
六口章白了眼,道:“你小子能有什么好地方?人家神女要的干干凈凈的雛兒,你那些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話不是那么說,上次你還不是同四哥一起快活了嘛。”柳木白臊的兩頰發熱,見六口章似有不快,忙補充道:“嘿嘿嘿,別生氣嘛,我是說正正經經的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六口章不解,同范四換了一下眼神。
范四大概是日頭曬多了,一時半會也沒搞明白他說的是哪里?
柳木白嘆了口氣,比手劃腳,急吧吧解釋道:“就、就上次我們找那個走丟的祭品時,不是碰到一群女仙嗎?
她們那個,事后我有打聽過。就是一群女仙占了山頭,自主自修。
沒什么難纏對手,但勝在美人多,而且個個都還是那……那啥。”
“哦~你不早說,在哪里趕緊帶路。”六口章回過味,大手給了柳木白腦袋一巴掌。
“玉臻峰。”柳木白摸著腦袋,嘿嘿低笑。
“走。”
隨著范四一句話,一行人還真就悄悄摸摸上了玉臻峰。
只是去的晚了,昨日紅粉,今朝骷髏。
六口章撿著幾處下腳,往里再走一盞茶的功夫,情況只外面看到的更慘烈,扭頭大喊到:“來遲一步,這些女人都死了。”
范四擺手,讓人分散查找,看看有沒有可用線索,道:“你那邊什么情況?”
“沒有,我看咱們還是去其他地方找吧。晚了,咱們都得兜著走。”
“嗯。”范四點頭,轉身一腳踢在路旁的白骨上,“卡啦”“卡啦”散了一地。忽的眉頭微擰,道:“這是什么?”
原來是白骨手掌覆蓋處,下面有個未完的字。
頓時沖六口章招手道:“你過來看看。”
六口章問:“什么情況?”
“看看這是什么字?”白骨將白骨撿開,把地上塵土稍微捋了捋。
“這……誰看的懂?東一筆西一筆,都快分家了。”
“再仔細看看。”
“你覺得這是線索?”六口章蹲在地上,側眸看向范四。
“我總覺事情不單純,玉臻峰的女仙不是手無縛雞之輩,怎會這么多人同時遇害,連個字都寫不完整?”
“哦?你是說他們遇到強敵了?”
范四不可置否的點頭,在地上一筆一劃的比著,但是寫出來怎么看都不對勁。
后來腦子里靈光一閃,想起之前白骨倒下的姿勢,遂學著白骨躺下,食指在地上慢慢描紅。
倏然,他從地上跳起,把六口章嚇得一屁股坐在白骨之上,又是“咔嚓”數聲響。
“呸呸呸,我說你干嘛?學人詐尸吶?”
“走。”
“做甚?”
“先離開此地,這兒不是咱們可以惹的。”
“哎?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啥叫不能惹?咱們柳心齋幾時怕過誰?”
“廢什么話?”范四抬手照著他后頸便呼了過去,又對其他人喊到:“走了走了。”
“四哥,出什么事了?”
“是啊?”
“說來話長,路上跟你們解釋。”
“哦哦……”
一行人,來的快,去的快。得虧走的及時,沒過多久卞清刀疤三帶著白葫蘆山一眾仙者而至。
觸目所及,無不色變。
虧的亙辭反應迅捷,帶著刀疤三他們及時回援白葫蘆山,才堪堪從范四等人手上奪下被擒的女仙。
“果然是你們。”
說起來,雙方往日也是有過照面。然柳心齋一直從齋主到下都是以苦主自居,是故當初百里素鶴說出實情時,他們是持懷疑的態度。
雖然答應給素鶴半月的機會,但不代表所有人都相信。
直到現在親自堵到元兇,一個個才知道一開始就被人當做槍使。
范四咧嘴,道:“是又如何?你們敢上前一步,我就立馬殺了她們。
看你們快,還是我的人快?”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亙辭伸手橫擋,道:“別沖動,人還在他們手上。”
“可是……”
“你想怎么樣?”亙辭按下眾怒,上前一步道。
“聰明。”范四示意眾人扣緊女仙,然后對亙辭道:“人可以還給你,但是我們平安離開。”
“不可以,不能放他們走,這群劊子手,就應該償命。”
“對。”
“冷靜。”亙辭回眸,遞眼神給刀疤三,卞清,要他二人攔住大伙兒。
道:“你想如何離開。”
“簡單,讓他們退回山上。等我們自覺安全,自然放她們回來。”
“休想。”
“那便是沒得商量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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